文:張宸邦
在全美國50州上演的美國示威抗議邁入第四個禮拜,群眾的根深訴求也逐漸清晰,從原本要求殺人的柢固的種動成警察被以一級謀殺起訴,以及其餘三位旁觀的族歧警察也受到某程度處分,到今天的視暴「停止或減少警方預算」(Defund the police)。其所採取的為失手段也從一開始的和平暴力並行,如今集中在和平示威上。去話
隨著主流媒體停止示威相關的語權語報導,身在臺灣的美國我們可能以為事件已經平息,正義已然伸張。根深然而,柢固的種動成一切仍持續進行著。族歧上個周末,視暴便有約6萬人在西雅圖參與一場「安靜遊行」。為失對於臺灣人來說,去話這場示威的意義似乎不那麼明顯。這篇文章將嘗試從種族作為一個政治概念為出發點,深入探討制度化種族歧視的起源和形式,解釋為什麼種族隔離被宣告違憲66年後的今天,黑人與白人在美國仍處處不平等?示威者最終所希望的解決方案又是什麼?
「種族」是一個由當權者發明的政治概念
種族這個概念從何而來?種族歧視或種族主義又是怎麼深根在今天的社會中?首先,由歐洲人所認知的種族作為一個生物學概念,可追溯到16、17世紀的科學革命,當時科學家利用「自然類」(natural kinds)來區分不同陸地上的人。其中,社會達爾文主義者認定黑人為次人類(sub-human),認為他們演化程度不足,不具備文化與文明。
在大航海時代與歐洲殖民時代,歐洲人與其他文化與不同傳統的人接觸後,彼此之間的權力關係也逐漸被建立。在哥倫布抵達美洲後,大西洋奴隸貿易開始興起,取代先前其他形式的奴隸貿易路線。為了要進一步合理化黑奴制度,顱相學(Phrenology)和顱骨測量學(Craniometry)等偽科學逐漸興起,透過測量不同人種的頭顱來嘗試做科學上的分類,來嘗試「證明」某些人種自然而然較為低劣。
當時西班牙殖民者科爾特斯(Hernán Cortés)帶了感染天花的黑奴到墨西哥,造成當地阿茲特克人大量感染死亡,這也讓其他要前往新世界的西方殖民者認知到非洲人比美洲原住民更能克服這些疾病,也因此成本較低。此外,當時美國南方的棉花產業有大量的人力需求,根據美國歷史學家津恩(Howard Zinn)的研究,1790年美國南方每年可生產幾千噸的棉花;但到了1860年,這個數字成長到了幾百萬噸。而同期的黑奴數量從50萬名增加到了400萬人。疾病與市場需求,讓黑奴貿易成為一個可獲取暴利的市場。
在二戰之後,人類學家和社會學家開始意識到種族這個概念如何被有權者利用,作為合理化歧視、奴隸制度,甚至大屠殺的理由。也因此,社會建構主義開始興起,此派學者主要認為種族是一個社會所建構出來的概念,這意味著種族可能是一個客觀、可觀察出來的事實,但它之所以被使用或意識到,是因其社會功能和關係。然而,此派學者對於種族有沒有可能是一個生物學概念仍充滿分歧。
對於賓州大學黑人學教授羅伯茨(Dorothy Roberts)來說,種族不是一個生物學的概念,甚至不完全是一個社會建構(socially constructed)出來的概念,她更強調種族作為一個政治概念。在《致命發明》(Fatal Invention)一書中,她指出社會建構主義者竟然可以接受種族作為一個生物概念,只要它不造成社會不平等或壓迫。羅伯茨反駁這個論點,並點出種族的起源可追溯到殖民時代的黑奴制度,實際上種族這個政治發明便是當時殖民者為了合理化白人能夠合法擁有黑人為自己的財產,如其它商品一樣來販售。也因此,種族不僅是一個社會建構的概念,它更是一個政治概念,是透過少數有權者的政治計算而出現的。
在這歷史背景下,也不難理解為什麼少數年輕的黑人示威者喊著:「我們建造了這個國家,我們當然也能將其燒毀。」儘管暴力示威某程度上可能造成反效果,但作為一位旁觀者,又假如今天我們作為一位身在這個社會的白人,我們並沒有資格來告訴這些被壓迫者他們該如何示威才是對的,我們該做的是聆聽和學習,了解到這些示威者的憤怒和傷痛。
制度化種族歧視的形式
21世紀的今天,他們的傷痛何在?可能有人如是問道。誠然,在70年代的黑人民權運動之後,黑人在社會和經濟上獲得更多的平等待遇,如種族隔離的廢除、選舉權的保障等等。然而,種族歧視卻從未消弭,而是以不同的形式演化下來,從個人、內化到制度上的種族歧視。
美國的種族歧視源自於當權者必須想辦法避免窮白人與黑人合作在一起。在種族歧視還未在美國社會根深柢固前,白人契約奴工(indentured servants)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其實跟黑奴相去不遠,雇主看待白人傭人與黑人奴隸是一樣的,都是不負責任、不感激且不誠實。但當時統治階級開始研擬法令,來讓白人契約奴工覺得自己比黑人更高一等。譬如,當白人奴工的契約結束時,白人主人被法令要求要給他們大袋玉米、錢、槍,甚至小塊土地。
整個美國歷史便是不斷如此重複,統治階級和菁英一再地透過賞罰制度來避免窮白人與黑人合作起來,一再到了今天的美國政治也是如此。18世紀時,窮白人被告知他們的敵人是印地安人,19、20世紀時,他們被告知敵人是剛獲得自由的黑人,21世紀時,他們被告知還有穆斯林人跟墨西哥人。種族歧視之所以存在,便是要轉移被壓迫者的注意力,在自由民主的體制內,這個共識必須被建立起來,白人菁英的權力才能一代一代地延續,既得利益者的財富與地位也才能一直被複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