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探討正題之前,說座室銘我們先來思考一下:若某人自居正義的位都一方,和別人意見不合或被他人為難之際,小人錫陋雖然沒有口出惡言,劉禹卻只是原來一再堅持「我就是對的!」接著開始搬出:「我和市長關係很好喔!篇激」(可自行帶入任何名人),怒文「我鋼琴比賽得過全國冠軍」(可自行帶入任何才藝或學養)……。說座室銘這樣的位都人,在當今世代,小人錫陋或許我們會覺得他頗中二。劉禹別誤會,原來以下並非要以今非古,篇激將上述人物與劉禹錫直接對應,怒文只是說座室銘藉此提出:〈陋室銘〉一文,除了「品德」角度,有沒有其他的思考點?
〈陋室銘〉原來可能是篇激怒文?
劉禹錫〈陋室銘〉一文自國編本時期即被選入國中教材,目前翰林、康軒、南一等各版本皆收錄此文。由於文章篇幅短,富節奏性,讀來瑯瑯上口,歷年來出現不少仿作、戲作。關於此文,各版本都標舉「品德」為本文重點,茲舉康軒版課本「篇章導讀」如下:「本文選自《全唐文》。陋室,指狹窄簡陋的房子。……作者遭逢貶謫,寫作此文意在期勉自己:只要多充實學識,修養品德,雖然居住在陋室,生活一樣自在快樂,並勉勵自己靜待時機,以便將來能有所作為」,課本的「鑑賞分析」:「作者透過對居室的描寫,表現安貧樂道的生活態度及對自我的期許」,並揭示了「惟吾德馨」為全文主旨所在。
暫時不考慮「安貧樂道」的思路為何常出現在國文課本中的古代作者解說中?(難道古人面對逆境,心中都沒有任何掙扎?)也暫時撇開道德是非與傳統文人「很容易」就「懷才不遇」的框框。上述的題解,若單純就〈陋室銘〉一文內容而論,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勉人失意之時,對物質條件的簡陋淡然處之,而多充實學識,修養品德,亦屬正向思路。
但若我們考慮到文本的寫作脈絡,將〈陋室銘〉一文可能存在的寫作背景拉出來一起看,或許可以有不一樣的思考。如果作者果真是在人際應對失當下,遭致「陋室」的後果,卻只是強調「斯是陋室,唯吾德馨」(因為我的品德,使陋室的聲名像香氣一樣遠播),而不去調整自己的人際相處模式,即使時機來到,真能有所作為嗎?試想在當今社會上,一個自認有德且能力很強的人,卻是到哪都很容易跟人起衝突,自認為對的事,別人不買帳,就認為對方都是小人,這樣的人會有什麼遭遇呢?
各版本教科書皆將本文的寫作背景置於教師備課用書,茲舉康軒版,內容如下:
穆宗 長慶四年(西元八二四),劉禹錫被貶為安徽 和州(今安徽省 和縣)刺史。按規定,他可住進衙門裡的三間屋子,但和州知縣見他只是被貶之人,便安排他住在縣城南門外臨江三間小屋中。劉禹錫不但不以為意,還寫了一 副對聯:「面對大江觀白帆/身在和州思爭辯」。此舉氣壞了知縣,於是將劉禹錫的住所調到北門德勝河邊,且房子縮小一半。但劉禹錫仍不計較,甚至又寫一副對聯:「楊柳青青江水邊/人在歷陽心在京」,表達身處逆境仍心繫天下的大志。知縣見他仍是悠然自得,又把他的住房調到城中一間僅容一床一桌一椅的小屋。劉禹錫便憤然提筆寫了一篇文章,請人刻於石頭上,立在門前,即〈陋室銘〉。
檢視這段話,對聯「面對大江觀白帆/身在和州思爭辯」,若看上聯,雖被惡意對待,仍可欣賞開闊的風景,不失心平氣和,但結合下聯觀之:爭辯,義為爭論、辯論。將兩字分開細究:「爭」古字作兩手爭一物之形,是雙方爭奪物的所有權的意思,「爭」是使爭奪物歸屬於己。辯,雙方各執一詞,相互論爭。(以上關於「爭」「辯」的字義,參考王鳳陽《古辭辨》)。
觀景之際,仍心懸著爭論是非曲直,欲將道理的所有權歸之於己,其內心能說是「不以為意」?在激怒對方,而被換到更小的房子後,有了第二幅對聯「楊柳青青江水邊/人在歷陽心在京」,歷陽即和州,由下聯看來,縱使眼前「楊柳青青」,作者並非真能安於此處,「京城」依舊是其關注點,或可如背景介紹所言:「表達身處逆境仍心繫天下的大志」。然古代的京城,並非只是單純的地理空間,其在文人心中,是一個象徵功業、理想、價值、自我實現等意義的符號,因而貶謫文人通常有著戀京情結,其中有悲怨交織、價值失落等可能性,此點已有不少學者為文探討過。
京城是其仕途的開端,但畢竟是過去的輝煌。無論如何,作者依舊在為自己的信念爭辯。此舉更激怒對方,也導致「陋室」的後果,結合〈陋室銘〉內容觀之,作者被刁難後,戰鬥力十足,一點也不肯認輸。他是否存心激怒對方,作者意圖無從推斷,但對聯是貼在門外,將〈陋室銘〉「刻於石頭上,立在門前」,都是有意使他人看到的舉動。或許只是不甘示弱,但此舉畢竟激怒對方,也讓自己的下場更慘。(如果上述為文背景屬實的話)
當然,歷史人物的性格,身處的環境與遭遇會讓他作出怎樣的決定,在此並非本文探究重點。但作為影響層面廣泛的課文,若只如題解所揭示:面對逆境時,只要多充實學識,修養品德,依舊能自在快樂,這樣的模式是否能應對當今複雜的社會?除了安貧樂道,有沒有其他的人生選項?或許此文有助我們思考人際相處之道。身為失勢的官員遇到惡意的小人,在古代並不少見,即使在當今現實社會,落井下石者,所在多有。
教導學生時,除了標舉「品德」之外,面對惡意,難道沒有其他的方法,除了不樹敵,也不讓自己處境更慘呢?試想:若是類似金庸小說中那油嘴滑舌卻是能屈能伸的韋小寶之流,面對下馬威式的刁難,應不但不會有陋室的下場,還很有可能跟原本打壓他的知縣聊天打屁混熟了起來,當然此舉也很可能被劉禹錫所鄙視。
好人總是自以為是
劉禹錫「爭辯」的是什麼?由於對聯強調「人在歷陽心在京」,可見〈陋室銘〉及其背景是其貶謫事件的後續,恐需回顧其被貶謫的原因才能更了解,從中亦可讓人發現:其性格很可能是導致革新失敗以及一再被流放的潛在因素。
劉禹錫出身官宦世家,22歲即中進士,30歲之前,仕途得意,這樣的人生勝利組,為何後來會遭遇23年的貶謫生涯?劉禹錫第一次被貶是因為參加「永貞革新」事件。唐順宗即位(805年),王叔文集團在皇帝支持下,為解決當時宦官及藩鎮割據勢力等日益嚴重的政治積弊和社會問題,發動永貞革新。劉禹錫和友人柳宗元因能力卓越,深受王叔文器重。改革是立意良善的,然任何政治改革多少都會撼動原本的利益格局,既然影響既得利益者,遭致的反對聲浪可想而知。劉禹錫等人是如何面對反對勢力呢?《舊唐書》載:
順宗即位,久疾不任政事,禁中文誥,皆出於叔文。引禹錫及柳宗元入禁中,與之圖議,言無不從。……頗怙威權,中傷端士。宗元素不悅武元衡,時武元衡為御史中丞,乃左授右庶子。侍御史竇群奏禹錫挾邪亂政,不宜在朝。群即日罷官。韓臯憑藉貴門,不附叔文黨,出為湖南觀察使。既任喜怒淩人,京師人士不敢指名,道路以目,時號「二王、劉、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