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凌大為(David Pilling)
二○一七年,底氣得起小池百合子決定參選首相,全世某位新聞記者形容這個驚人之舉猶如「被相撲力士呼巴掌」,界只京領最初的有東反應是一片叫好,同一篇文章寫道,星巴日本第一位女性領導者的工資公寓大 位「近在咫尺」。但結果並非如此。還買就在選舉即將到來之際,底氣得起反對陣營分裂,全世挑戰首相之路也就無疾而終。界只京領小池在回顧戰敗的有東過程時表示,日本的星巴天花板不是玻璃做的,而是工資公寓「鐵板一塊」。(編註:小池百合子於二○一六年當選東京都知事,還買並於二○二○年七月成功連任。底氣得起)在撰寫本文的此刻,安倍晉三的二十名閣員當中有一名女性成員片山皋月,文件資料載明她的職務為性別平等以及賦予女性更多權力,也包括地方創生和規制改革。
除了少有女性從政,本屆東京奧運的訪客來到的會是什麼樣的地方?完成本書第一版五年後,距離上回訪日已經好一陣子,我於是在二○一九年春天回到日本感受當地的變化。我離開日本太久,以致當計程車車門自動開啟、廁所裡的馬桶蓋自動打開時,都令我吃驚。我這個「日本通」又變回外行人,但至少這表示我比較會注意到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日本發生了哪些改變。
就連成田機場的入境隊伍都有些小事令我震驚。成田機場是人們前往東京所使用的兩大機場之一,僅次於以較為俗豔、便利之姿再度成為國際樞紐的羽田機場。成田機場導入了一套系統來解決入境的人龍,日本的觀光一片榮景,二○一二年至今,訪日人數增加近三倍,愈來愈多日本人敢於測試自己的英文實力,就連皇居外的一位警察都把我叫住,在護城河邊用不太流利的英文與我聊天——這是我過去從未遇到的。
此外,英文標示愈來愈多,如今東京地鐵的廣播也包含該站的編號和站名,應該是為了幫助訪客優遊在這個錯綜複雜、連結都會區三千六百萬人的網絡。在這套新系統下,T-03代表高田馬場站,四谷三丁目則成為M-11。許多新訪客來自亞洲,特別是中國,據說這陣子在香噴噴的銀座百貨公司,聽見用普通話說的「歡迎」多過用日文說的。
訪客大量湧入,一部分是因為日圓貶值,而日圓貶值本身是貨幣寬鬆政策的產物,後者也是安倍經濟振興計畫的核心,即所謂的安倍經濟學,目的是使日本脫離通貨緊縮的停滯不前。如今是數十年以來第一次有部分物價還上揚,哪怕只是微幅。地鐵月臺販售著一種我最愛吃的甜食,以往售價是一百日圓,後來多了八塊錢,變成一百零八日圓。
儘管物價微幅上升,但日圓貶值加上一窩蜂興建專門提供背包客投宿的旅館,使得日本成為比較實惠的旅遊勝地,各國也不再老是嚷著日本經濟低迷,因為他們自己的經濟也不妙。相反地,「酷日本」的概念已經深植人心,成為這個國家的主要印象,許多人想到的日本不是債務、通貨緊縮和一堆老人,而是流行文化、漫畫、電玩、古怪的街頭時尚和漂亮的設計。幾年前,東京的餐廳在米其林指南中奪得的星星多於法國餐廳或任何其他城市,洩露了一個大祕密——東京是世界的美食之都。
於是,過去曾經讓入境的外國人感到冷清的成田機場入境大廳,如今交雜著各國語言和旅客。新的通關手續讓我回想起過去參觀的一處佳能的生產線,該生產線員工表示,只要稍稍改變製程,就能加速生產。現在成田機場把查驗乘客的程序分成兩部分,第一階段是由一位機場人員用手持式機器替訪客捺指紋,這臺機器一次可以讓兩人按捺。安檢完畢,入境審查員只消一秒鐘查驗護照後,就揮手讓訪客入境。入境申請表格上的問題也精簡到極致,因為資訊老早存入電腦,諸如護照號碼、有效期限和出生年月日等問題都一概被刪除。
從新的通關程序得以管窺日本服務業正在進行一場安靜的革命。日本人不光持續思考如何提高效率,負責讓旅客按指紋的職員還多半是六、七十歲的人,勞動市場吃緊,有許多工作可以讓退休後想再度就業的人去做——其中多數是女性。以往遠落後世界各國的日本女性勞動參與率,已經一躍超過許多西方國家,只是許多女性從事的依然是薪資較低的兼職工作。
機場外,東京的餐廳、商店和大樓充斥著外國工作者。日本微調移民法律,讓外人較容易在這個國家居留和工作,只是依然嚴格控管永久居留權的發給,更別說是公民權了。有些人認為「培訓計畫」不過是利用廉價勞工罷了,但就像我一直以來猜想的,日本採取精心算計的步驟,把它那出了名嚴格的移民政策開一道後門,以解決國內面臨的勞動力短缺問題。
我待在日本的多半時間裡,批評日本不遺餘力的人提出勞動市場的兩個互相拉扯(在我看來是互相矛盾)的擔憂。一是服務生產力的低下,對此我解讀成品質高但昂貴,所有的鞠躬和包裝都要花費時間和精力。二是高齡化的日本恐怕會無人力可用。我認為這兩個問題會互相抵消,日本的勞動力短缺時,就會削減一些可有可無的講究,或者用機器、電腦和更有效率的系統來取代人工作業,一如成田機場,按個鍵就能提升生產力,其他的人力不足,則由謹慎的移民政策來填補。
實際情況似乎正是如此。有天早上我離開飯店房間時,注意到門上貼了一個不起眼的標示,上面寫著四個日文字,意思是房間不會被清掃。一問之下,才發現我無意間預約了一個房價比較低、沒有每日清掃服務的房間,當天晚上我來到知名的澀谷十字路口一處中價位的餐廳用餐,在門口迎接我的服務生,照樣用正式的日文請我把鞋子放進小型鞋櫃,然後領我穿過鋪著榻榻米的地板,來到餐桌前。我翻了翻菜單,察覺沒有人來替我點餐,又過了一陣子,才注意到餐桌上有一個小小的平板裝置,我才剛點完餐——想必是把資訊直接傳送到廚房了——食物連同清酒就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