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看罷《熊抱青春記》，熊抱我便向一些身處西方國家的青春朋友介紹這齣動畫電影，因為此片所描寫的記何華裔移民後代成長經歷，或會為我那些已為人父母的把可變成朋友帶來一些啟示。《熊抱青春記》所呈現的可愛，是熊抱移民到了第二、三後，青春始終會漸漸脫離本身的記何文化，擁抱西方現代社會的把可變成思維及價值觀。雖然一些文化元素和習俗得以在異國留存，可愛卻可能徒具其形。熊抱
金編劇對角色心理變化的青春描寫，以及最後處理代際衝突的記何方式，其實是把可變成以西方觀念去理解和解決東亞傳統文化（在西方社會）帶來的危機。當然，可愛作為迪士尼的合家歡電影，這些描寫都是經過簡化的。移民作為一種跨文化經歷，從家族的角度而言，既謀求在一個新的環境發展，也希望承續本身的傳統，兩者之間的張力幾乎不可避免。但《熊抱青春記》的敘事觀點是從少女美美的成長經驗出發，其中文化差異與青春期的煩惱在她個人心理層面糾纏起來，呈現為她在情緒激動時變身成小熊貓的橋段。
小熊貓象徵了自我慾望和家庭陰暗面，是被壓抑於無意識之中，卻又隨時反撲之怪物。美美及其母系的家族成員都承受著這重擔，而東亞女性的角色設定更增加了這種壓力。一方面，母親李明作為「虎媽」，按儒家價值培育女兒，要她品學兼價、孝順父母、光宗耀祖。另一方面，女生在這文化中被加倍要求壓抑個人慾望，而上一代往往以保護之名限制其自我探索的空間。
圖片來源：電影《熊抱青春記》劇照小熊貓也叫紅熊貓（red panda），紅色一方面同時指向中國和加拿大的國旗主色，顯示美美在兩種文化之間成長，另一方面也象徵她進入青春期的身心變化，包括月經和情緒波動——原片名「Turning red」的本意是因尷尬或氣憤而滿臉通紅。美美（及其母系家族成員）在激動失控時會變成巨型小熊貓（這樣又「巨型」又「小」的說法好像很矛盾），就像變形俠醫（the Hulk）憤怒時變身綠色巨人，破壞力驚人。
小熊貓和熊貓一樣原產中國，而迪士尼的對手DreamWorks早年曾製作雄性的「功夫熊貓」，這個少女故事便取材於同樣可愛的小熊貓，看來是個聰明的選擇。這種迪士尼動畫的動物化主角當然是可愛的，但在某些時刻卻是可怕的怪物。同樣的素材和故事，只要轉換一下類型，便可以拍成恐怖片。法國導演Julia Ducournau在去年憑《變鈦》（Titane）獲得康城影展金棕櫚奬，她的成名作《肉獄》（Raw）也是講少女成長時期的慾望探索，女主角也發現了潛藏於其母系家族的嗜血傾向，彷如被壓抑又反撲的「怪物」。這樣「有血有肉」的電影，配色和《熊抱青春記》同樣以紅色為主調。
所以《熊抱青春記》並非只為西方國家的東亞裔觀眾而拍，而是有更廣泛的主題和對象。這部動畫的主創團隊是全女班，其中編劇兼導演石之予和美術指導劉碧青都是北美華人，把個人成長經歷用作片中母女關係的藍本。母親李明代表這些移民的跨文化過渡期，她也曾為個人解放而釋放潛藏的野性力量，與母親起衝突，但她成長後還是因為傳統而壓抑，並將之延續到女兒身上。
圖片來源：電影《熊抱青春記》劇照然而到了美美這一代，這種壓抑已不再可能。美美代表充份融入西方現代社會的一代，展示出一種能力，可以控制而非壓抑家族裡「前現代」的、非理性的一面，以及個人的慾望。而母女和解的關鍵在於，美美幫助母親重新面對少女時期不被接納的自己（內心的小熊貓）。這是西方的個人心理觀念，而慾望更是消費社會的催化劑。
迪士尼把主角家族的陰暗面表現為毛茸茸、肥嘟嘟的可愛動物，當然是為了讓其成為受歡迎的商品，並擺明車馬把這商業行徑寫進劇情之中。最後美美家族的祠堂仍然存在，卻仿如主題公園做遊客生意（雖然賺了是用來賠償）。美美的家族素來以封印之術來壓抑其內心的野獸，但美美之所以有所突破，在於她能夠把這股力量吸納、轉化，甚至完全操控。而呈現這種自我控制的最佳方法就是商品化，不論是情緒、傳統，還是其他被壓抑之物，在現代資本主義社會，將之轉化為市場需求的商品就是「解放」。商業就是跨文化的共通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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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Alex
核稿編輯：Alvin
